一大早,南華城裡便有一輛繡著虞字的馬車緩緩駛過。
駕車的少年揮著鞭子,俊秀卻略顯陰沉的臉上有著猶豫的神情,他翻翻眼皮後終究是開了口:「虞姐姐,妳可願給大表哥些時日來彌補?」
嗓音不高,卻清楚傳進了車內,驚醒了馬車中淺眠的少女。
那天,他問她,可願給他些時日來彌補。
她終是沒有回答他。
她不知道怎麼回答,看見他,那個嬌媚的女人的模樣便會躍然於腦海中,揮之而不去。
她想,他一定不知道,她在意的,又何嘗只有那幅畫。
虞兮若許久沒出聲,那少年等得心焦再度問道:「虞姐姐......」
「阿初,我聽見了。」她無奈地笑。
東方初清了清嗓子道:「虞姐姐別怨我,是大表哥吩咐我,要我得了空就趕緊問,哪一日妳答應了,哪一日我才不用替妳駕車。」
聞言,她笑道:「敢情你是被迫的,根本不願幫我這個忙是嗎?那好,你在這停下,我自個兒走回去。」
話畢,她便作勢要下馬車。
誰知東初急忙搖頭阻止她:「不,其實是我喜歡替虞姐姐駕車,妳千萬不要自己走回酒樓。要是被大表哥知道了,我回去準沒好果子吃。」
「他難道還會懲罰你?」
大家可都是稱讚那王家大少王意之溫文有禮、風度翩翩、待人寬厚,要說他會因此小事而責罰東方初,是沒有人會信的。
東方初只是嗤地一聲笑:「難不成虞姐姐真認為大表哥是老好人?」
「難道不是?」她好奇地問,雖說當年發生了那種事,可她骨子裡.....依然相信他是良善之人。
「虞姐姐想知道些什麼?」他狡詐地笑道,「想知道大表哥其實是個滿肚子壞水的人嗎?嘿嘿嘿,妳以後自是會發現的。」
她笑著搖了搖頭,隨手揭了簾子往窗外看去,卻看見一個她十分熟悉,這些年來的噩夢,他總是佔了要角之一──王弘之。
「阿初...那是你二表哥嗎?」她輕聲問道。
只聽見東方初冷哼了一聲,「可不是我那出息的二表哥嗎?整日遊手好閒逛花樓,真不知羞。」
聽著他的嘲罵,虞兮若不予置評。
正要放下車簾,卻見不知從哪兒來了一群人,架住了王弘之,要將他拖進暗巷裡。
「阿初!王弘之他...!」她焦急地喊道,就算王弘之那人再如何不好,她也無法看著他落難而不出手援救。
「我去看看。」東方初皺眉,遞了把小刀給她,「虞姐姐在這待著,保護好自己。」
頓了頓,他又丟了一銀哨給她,「必要的時候,吹這銀哨,大表哥會趕到的。」
虞兮若捉緊了小刀和銀哨,輕輕地應了聲好。
她隱約地,可以聽見拳腳相擊、刀劍相撞的聲音,還有男人的咒罵聲。
忽然,有人低低的咒罵著朝她這方向走來,她一緊張,拿起了銀哨直吹,卻發現竟然吹不出任何聲音。
「阿初那笨蛋,給我個壞掉的哨子幹什麼?!」她在心裡暗罵著,捉緊了小刀對著聲音的方向,屏息以待。
正待那聲音越靠越近時,忽地有人從另一頭摀住她的口將她抱出馬車。
下意識地掙扎,身體卻被牢牢地禁錮住,虞兮若驚恐地用拿著小刀的右手往身後的人刺去。
只聽那人悶哼了一聲,卻仍是沒有放開她。
「卿卿,是我。」溫潤的嗓音隨著那人滾燙的唇息貼在她的耳側,隨即便是,撲天蓋地的蓮香。
她驚得掉了手中的刀子,「王...王意之...」
王意之輕輕鬆開抱著她的手臂,扳過她的身子,眼眸含笑道:「卿卿,妳沒事吧?」
「我...我沒事。」她垂下頭,卻發現他的白色衣袍上有一處被染得鮮紅。
「你受傷了?」話一出口她才想起,方才她似乎是拿刀刺了他一下......
「嗯....這不礙事。」王意之輕笑,同時細細打量著虞兮若,似是要確認她是否真的沒事。
「什麼不礙事?!快讓我看看,到底傷得怎樣!」說著,她便要扯開他的衣袍察看。
王意之無奈卻眼帶寵溺,嘴角勾起了一抹促狹的笑:「卿卿,真的不礙事的,還是妳就這麼想看我的身子?」
虞兮若瞬間紅了臉,想要退開,他的手臂卻又攬住她不肯放開。
「你...!」
「嘖嘖嘖,我說你們啊,要卿卿我我可以看個場合看個時辰嗎?」
就在此時,東方初略帶戲謔的嗓音從他們身後傳來,他一手抓著王弘之,一手扶著馬車,看起來有些狼狽。
「我...我才沒有....」她滿臉通紅,卻又想起了王意之受傷的事,連忙說道,「別瞎說了,快來幫你大表哥看看,他受傷了。」
「呦,大表哥竟也會受傷?」雖然語帶嘲諷,東方初仍是謹慎地替他察看。
王意之沒有說話,定定地看著眼裡充滿焦急的虞兮若,半晌才道:「卿卿,妳果然,還是擔心我的。」
他的聲音傳入耳裡,她身子一僵,默默扭過頭不發一語。
只是這扭頭,也讓她瞧見了一旁的王弘之。
方才遠看沒看清楚,近看才發現他變得十分憔悴,過瘦的臉龐和臉上的青紫,讓人看不出他就是昔日的王家二少。
見她沒說話,王意之也不再說什麼,對著東方初問道:「你們怎麼在這?弘之怎麼了?」
說到這,東方初便氣不打一處來,他指著王弘之,怒道:「大表哥怕是不知道吧?二表哥出入青樓和賭場好一陣子,欠了些債,便和同夥想出這種丟人現眼的法子,假裝被打,引起路人注意,誰靠近便打劫誰!」
頓了頓,他的怒火更旺:「方才要不是我眼明手快,怕是連虞姐姐都要遭殃了!虞姐姐就是心地太好,還想著要幫這種人。」
聞言,王意之皺緊了眉。
他知道弟弟這些年變了,可他卻不知竟是墮落到這種程度。
「弘之。」他嚴肅地喚他,可王弘之卻是愣愣地看著虞兮若,眼神迷離而複雜。
「你...你看我幹什麼?」虞兮若自然是察覺了,不太自在的避開那道目光。
聽見她的聲音,王弘之突然清醒了過來,他垂下眼,淡淡地開口:「是妳這無鹽女啊,又要來糾纏我哥了嗎?」
話一出口,他便被一道強大的衝擊力打飛出去,再來便是王意之憤怒的責備。
「王弘之!你皮癢了是不是?」
虞兮若怔怔地看著這一切,渾身像是被冷水澆過,冰涼刺骨的疼痛蔓延到全身。
「虞姐姐?」東方初擔心地看向她。
「......沒事。」她回神,語氣淡淡,「阿初,我先回酒樓了。」
轉身,她搖搖晃晃地踏出第一步。
啊....她怎麼給忘了,王意之早就厭煩她了阿。
第二步。
他甚至還有如花美人陪著在夜裡翻雲覆雨呢。
第三步。
那他說的補償,又是為了什麼呢?她有什麼讓人圖的嗎?
「等等,卿卿!」驀地,王意之的聲音響起,她立即拔腿狂奔了起來。
「卿卿!卿卿!」王意之著急地想要上前去追,卻被東方初攔了下來。
「大表哥,你有傷在身,別勉強了。」
「可是....卿卿她......」他看見她眼眶含淚了啊!
王弘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,「哥,她那人就是性子倔,一時半會是不會理你的,你追上去也沒用。」
「王弘之你閉嘴!回去我再跟你算帳!」
卿卿那丫頭的性子倔得跟頭牛一樣,他比誰都清楚,只是她眼眶的淚,讓他很心疼阿......
而虞兮若跑沒多久之後,側身躲進了虞家酒樓的暗巷中,倚著牆懊惱地抹著淚。
她幹嘛跑呢?她又沒做錯事。
看著暖陽衝破雲霧,落了她一身溫暖,但她仍是覺得有些冷,心很疲累。
驀地有腳步聲響起,卻是向她這裡走來。
她緩緩抬起頭向前望去,那人從暗巷中走出,月白錦袍,披一身暖金色日光,站在不遠處揚唇微笑:「小若,怎麼了?」
嗚咽了一聲,她上前撲進那人的懷裡,不是清新的蓮香,而是另人安定的墨香。
「大哥......」那是她一年未見的大哥,虞兮墨。
駕車的少年揮著鞭子,俊秀卻略顯陰沉的臉上有著猶豫的神情,他翻翻眼皮後終究是開了口:「虞姐姐,妳可願給大表哥些時日來彌補?」
嗓音不高,卻清楚傳進了車內,驚醒了馬車中淺眠的少女。
那天,他問她,可願給他些時日來彌補。
她終是沒有回答他。
她不知道怎麼回答,看見他,那個嬌媚的女人的模樣便會躍然於腦海中,揮之而不去。
她想,他一定不知道,她在意的,又何嘗只有那幅畫。
虞兮若許久沒出聲,那少年等得心焦再度問道:「虞姐姐......」
「阿初,我聽見了。」她無奈地笑。
東方初清了清嗓子道:「虞姐姐別怨我,是大表哥吩咐我,要我得了空就趕緊問,哪一日妳答應了,哪一日我才不用替妳駕車。」
聞言,她笑道:「敢情你是被迫的,根本不願幫我這個忙是嗎?那好,你在這停下,我自個兒走回去。」
話畢,她便作勢要下馬車。
誰知東初急忙搖頭阻止她:「不,其實是我喜歡替虞姐姐駕車,妳千萬不要自己走回酒樓。要是被大表哥知道了,我回去準沒好果子吃。」
「他難道還會懲罰你?」
大家可都是稱讚那王家大少王意之溫文有禮、風度翩翩、待人寬厚,要說他會因此小事而責罰東方初,是沒有人會信的。
東方初只是嗤地一聲笑:「難不成虞姐姐真認為大表哥是老好人?」
「難道不是?」她好奇地問,雖說當年發生了那種事,可她骨子裡.....依然相信他是良善之人。
「虞姐姐想知道些什麼?」他狡詐地笑道,「想知道大表哥其實是個滿肚子壞水的人嗎?嘿嘿嘿,妳以後自是會發現的。」
她笑著搖了搖頭,隨手揭了簾子往窗外看去,卻看見一個她十分熟悉,這些年來的噩夢,他總是佔了要角之一──王弘之。
「阿初...那是你二表哥嗎?」她輕聲問道。
只聽見東方初冷哼了一聲,「可不是我那出息的二表哥嗎?整日遊手好閒逛花樓,真不知羞。」
聽著他的嘲罵,虞兮若不予置評。
正要放下車簾,卻見不知從哪兒來了一群人,架住了王弘之,要將他拖進暗巷裡。
「阿初!王弘之他...!」她焦急地喊道,就算王弘之那人再如何不好,她也無法看著他落難而不出手援救。
「我去看看。」東方初皺眉,遞了把小刀給她,「虞姐姐在這待著,保護好自己。」
頓了頓,他又丟了一銀哨給她,「必要的時候,吹這銀哨,大表哥會趕到的。」
虞兮若捉緊了小刀和銀哨,輕輕地應了聲好。
她隱約地,可以聽見拳腳相擊、刀劍相撞的聲音,還有男人的咒罵聲。
忽然,有人低低的咒罵著朝她這方向走來,她一緊張,拿起了銀哨直吹,卻發現竟然吹不出任何聲音。
「阿初那笨蛋,給我個壞掉的哨子幹什麼?!」她在心裡暗罵著,捉緊了小刀對著聲音的方向,屏息以待。
正待那聲音越靠越近時,忽地有人從另一頭摀住她的口將她抱出馬車。
下意識地掙扎,身體卻被牢牢地禁錮住,虞兮若驚恐地用拿著小刀的右手往身後的人刺去。
只聽那人悶哼了一聲,卻仍是沒有放開她。
「卿卿,是我。」溫潤的嗓音隨著那人滾燙的唇息貼在她的耳側,隨即便是,撲天蓋地的蓮香。
她驚得掉了手中的刀子,「王...王意之...」
王意之輕輕鬆開抱著她的手臂,扳過她的身子,眼眸含笑道:「卿卿,妳沒事吧?」
「我...我沒事。」她垂下頭,卻發現他的白色衣袍上有一處被染得鮮紅。
「你受傷了?」話一出口她才想起,方才她似乎是拿刀刺了他一下......
「嗯....這不礙事。」王意之輕笑,同時細細打量著虞兮若,似是要確認她是否真的沒事。
「什麼不礙事?!快讓我看看,到底傷得怎樣!」說著,她便要扯開他的衣袍察看。
王意之無奈卻眼帶寵溺,嘴角勾起了一抹促狹的笑:「卿卿,真的不礙事的,還是妳就這麼想看我的身子?」
虞兮若瞬間紅了臉,想要退開,他的手臂卻又攬住她不肯放開。
「你...!」
「嘖嘖嘖,我說你們啊,要卿卿我我可以看個場合看個時辰嗎?」
就在此時,東方初略帶戲謔的嗓音從他們身後傳來,他一手抓著王弘之,一手扶著馬車,看起來有些狼狽。
「我...我才沒有....」她滿臉通紅,卻又想起了王意之受傷的事,連忙說道,「別瞎說了,快來幫你大表哥看看,他受傷了。」
「呦,大表哥竟也會受傷?」雖然語帶嘲諷,東方初仍是謹慎地替他察看。
王意之沒有說話,定定地看著眼裡充滿焦急的虞兮若,半晌才道:「卿卿,妳果然,還是擔心我的。」
他的聲音傳入耳裡,她身子一僵,默默扭過頭不發一語。
只是這扭頭,也讓她瞧見了一旁的王弘之。
方才遠看沒看清楚,近看才發現他變得十分憔悴,過瘦的臉龐和臉上的青紫,讓人看不出他就是昔日的王家二少。
見她沒說話,王意之也不再說什麼,對著東方初問道:「你們怎麼在這?弘之怎麼了?」
說到這,東方初便氣不打一處來,他指著王弘之,怒道:「大表哥怕是不知道吧?二表哥出入青樓和賭場好一陣子,欠了些債,便和同夥想出這種丟人現眼的法子,假裝被打,引起路人注意,誰靠近便打劫誰!」
頓了頓,他的怒火更旺:「方才要不是我眼明手快,怕是連虞姐姐都要遭殃了!虞姐姐就是心地太好,還想著要幫這種人。」
聞言,王意之皺緊了眉。
他知道弟弟這些年變了,可他卻不知竟是墮落到這種程度。
「弘之。」他嚴肅地喚他,可王弘之卻是愣愣地看著虞兮若,眼神迷離而複雜。
「你...你看我幹什麼?」虞兮若自然是察覺了,不太自在的避開那道目光。
聽見她的聲音,王弘之突然清醒了過來,他垂下眼,淡淡地開口:「是妳這無鹽女啊,又要來糾纏我哥了嗎?」
話一出口,他便被一道強大的衝擊力打飛出去,再來便是王意之憤怒的責備。
「王弘之!你皮癢了是不是?」
虞兮若怔怔地看著這一切,渾身像是被冷水澆過,冰涼刺骨的疼痛蔓延到全身。
「虞姐姐?」東方初擔心地看向她。
「......沒事。」她回神,語氣淡淡,「阿初,我先回酒樓了。」
轉身,她搖搖晃晃地踏出第一步。
啊....她怎麼給忘了,王意之早就厭煩她了阿。
第二步。
他甚至還有如花美人陪著在夜裡翻雲覆雨呢。
第三步。
那他說的補償,又是為了什麼呢?她有什麼讓人圖的嗎?
「等等,卿卿!」驀地,王意之的聲音響起,她立即拔腿狂奔了起來。
「卿卿!卿卿!」王意之著急地想要上前去追,卻被東方初攔了下來。
「大表哥,你有傷在身,別勉強了。」
「可是....卿卿她......」他看見她眼眶含淚了啊!
王弘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,「哥,她那人就是性子倔,一時半會是不會理你的,你追上去也沒用。」
「王弘之你閉嘴!回去我再跟你算帳!」
卿卿那丫頭的性子倔得跟頭牛一樣,他比誰都清楚,只是她眼眶的淚,讓他很心疼阿......
而虞兮若跑沒多久之後,側身躲進了虞家酒樓的暗巷中,倚著牆懊惱地抹著淚。
她幹嘛跑呢?她又沒做錯事。
看著暖陽衝破雲霧,落了她一身溫暖,但她仍是覺得有些冷,心很疲累。
驀地有腳步聲響起,卻是向她這裡走來。
她緩緩抬起頭向前望去,那人從暗巷中走出,月白錦袍,披一身暖金色日光,站在不遠處揚唇微笑:「小若,怎麼了?」
嗚咽了一聲,她上前撲進那人的懷裡,不是清新的蓮香,而是另人安定的墨香。
「大哥......」那是她一年未見的大哥,虞兮墨。